他98岁,中英法三语互译100多本,却是个吃糖熬夜的赤子性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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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作等身,98岁高龄的许渊冲仍坚持翻译。
“一生使中国的美,变为世界的美。使西方的美,变成中国的美,而这样使人类思想文化前进,这就我所做的。”许渊冲这样阐释自己的翻译生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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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战期间,他曾就读西南联大,与杨振宁是校友,也是同窗。
1958年杨振宁拿诺贝尔,他出了四本书。
他被誉为“诗译英法唯一人”,却从不拘泥原作,诗意张扬。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这个“依依”怎么翻译?
When I left here, Willows shed tear.
——许渊冲
杨柳流眼泪。这是这位98岁高龄的翻译家,对传统诗词文艺又贴切的释义。
98岁的他,对身体很自信
位于北京大学西门附近的一座70平米的老房子,是翻译家许渊冲居住三十余年的住所。因为习惯深夜翻译,他的一天有时是从中午开始的。
他习惯于日以当夜,夜以当日,“昨天晚上十二点睡的,睡不着,又起来翻到六点,翻到六点才睡,所以你们来我刚睡了五六个钟头。”许渊冲向记者说自己的作息。
每日起床后,先做“马约翰操”,这是西南联大最好的体育老师留给学生的“遗产”,他坚持了一辈子。早饭是一杯加糖牛奶,一块甜点。这位近百岁的长寿老人,不为养生所累,率性而为,至今依旧爱吃糖,爱熬夜。
“这个反正我行啊,我到一百岁,还能一天能翻译一千字啊。”98岁的许渊冲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。
不仅“高产”,还要讲究“三美”
从《诗经》《楚辞》到莎士比亚,许渊冲用中英法三种语言互译,译著已达100多本。
2014年,他获得翻译界最高奖项之一的国际译联“北极光”文学翻译奖,这是自该奖项设立以来,第一次颁给亚洲翻译家。2017年,他参加一档热门的读书电视节目,他的作品引起了许多观众的喜爱和推崇。
许渊冲的翻译神韵兼备,韵律修辞工整,他讲究翻译要有三美,即意美、音美、形美。在他广为人知的译作《静夜思》中,他借月光如水表达作者浸润在乡愁当中,颇受好评。
“看见月光如水,我的思想,In homesickness I’m drowned。我沉浸在相思中,这就把相思也比作水。” ——许渊冲
吃过早饭之后,就是许渊冲的工作时间。他曾在电视节目中立志,每天翻译一页纸,一百岁翻完莎士比亚,这个目标如今已完成了一小半。
许渊冲已经出版了六本,还翻了八本摆在家里,没有出版。
许渊冲的恩师钱钟书曾戏谑称,“美丽的妻子不忠实,忠实的妻子不美丽”,将许渊冲的译文称作“不忠实的美人”。 “不忠实”的原因,是指许渊冲很强调翻译的“再创”。
然而这种非对等式的意译风格也使他备受质疑。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“依依”怎么翻译?别人建议他,翻译成依靠,即“杨柳依靠过来”。许渊冲觉得不恰当,翻译成了“依依不舍”:依依,杨柳舍不得我走,When I left here, Willows shed tear,杨柳流眼泪。
钱钟书曾说过,翻译有两种,一种无色玻璃,一种有色玻璃。钱钟书支持许渊冲的翻译,但认为从理论上来说,许渊冲的翻译也没有做到无色玻璃。
对此,许渊冲表示,根本就没有无色玻璃,只不过是颜色深浅不同而已。
从学英文“问题生”变成了尖子生
从17岁到97岁,这种对美的执着追求贯穿着许渊冲的翻译道路,而这来自于家庭对他的影响。1921年,许渊冲出生于江西南昌,他的表叔熊式一是享誉世界的戏剧翻译家。
从小时候起,许渊冲的父亲就鼓励他要学熊式一,熊式一不仅出名比杨振宁早,还得到了萧伯纳的赞美,是一位在当时不得了的人物。
然而,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学习英文的许渊冲,学习过程却并不顺利,一度没有得其门而入,直到高二,随着对英文兴趣倍增,他才从问题生变成了尖子生。
背三十篇文章,别人都背不来,许渊冲轻而易举背下来了,不但背下来还能用。林肯演说词“of the people, by the people, for the people”,就是许渊冲在那时候学到的。
得益于英文的优异成绩,1938年,许渊冲进入西南联大外文系学习。这所极富传奇性的大学不仅为他夯实了中西文化基础,更使他大开眼界,广结挚友。
翻开影集,许渊冲介绍起当年在西南联大的照片,有西南联大当时文学院长胡适之,还有杨振宁。
许渊冲还介绍了最初喜欢的一位女同学,为她翻译了徐志摩的诗。
毕业时,许渊冲完成第一部英文译著《一切为了爱情》。1948年,他赴巴黎留学,得以精通法语。归国后,他一直在翻译道路上孜孜以求。
上世纪80年代开始,许渊冲把《诗经》《唐诗》《古诗六百首》《宋词》《西厢记》译成格律体的英诗,又分别把《唐诗》和《宋词》中的一百首,译成押韵的法文。
“我是1948年到法国,1958年出了四本书,是全世界唯一的,直到目前还没有人打破纪录。一本中译英,一本中译法,一本法译中,一本英译中,这是1958年的事,1958年杨振宁拿诺贝尔,我出四本书。”许渊冲骄傲地回忆起年少时的辉煌。
可能忘了很多事,却忘不了夫人
近来,这位98岁的老人时常为记忆力的减退而感到焦虑。然而,夫人去世的具体天数许渊冲却一直铭记在心。只要身体状况好,他会时常到两人以前散步的公园去。
“从前是我骑自行车,奶奶跟那个护工,坐motorcycle一块来。这儿桃花很好的,你没看过,我们有在开花时的照片,还有在湖边的照片。”许渊冲向孙子回忆起自己和夫人晚年时的浪漫时光,
简单的晚餐之后,许渊冲又开始了一天中翻译的黄金时间。当被问及长寿的秘诀时,他告知是做喜欢做的事,同时也对人家好的事,自己喜欢,又对人有益。
“所以翻译就是各国文化的沟通,使文化普及。就甚至是‘床前明月光’这样一件很简单的事情,但你要真正使世界上的人理解,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。”
原标题:《【中国风】98岁翻译家许渊冲:我到100岁,一天能翻译一千字》
编导:宋哲
摄影:李硕行 康登淋
编辑:白嘉懿